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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贺津行心头。
在他的记忆中,沈初一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女人,他总以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沈初一就这样看着贺津行,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贺津行死死握紧双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沈初一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贺津行,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沈初一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贺津行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都没在喊她。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沈初一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她的未来不会再有贺津行,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
就在沈初一准备去跟婆婆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她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沈初一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沈初一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沈初一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沈初一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沈初一消失在湍急的水中!
冰冷的河水,钻入沈初一的心肺,挤压着最后的氧气。
她想挣扎,可早已没了任何力气,只能任由身体往漆黑的河底沉。
窒息一点点袭来,意识慢慢昏沉。
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交错,她恍然回到了跟贺津行的初见——
她被打的遍体鳞伤,缩在潮湿的屋檐下乞讨,一身军装的贺津行像书里写的天神,带着光,微笑向她走来。
他说:“就算是一个人,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沈初一颤了颤,缓缓抬手,想抓住光。
她想活下去。
她才重生,才准备开始新的人生,她怎么舍得死……
可惜,老天爷好像不会再给她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