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跃靠在挡风玻璃上,一手插着兜,一手按着手机,扫了一眼齐子墨的车,大概没料到我会从车上下来,愣了一下。
当我敲敲车窗,示意要把围巾还给齐子墨的时候,他拉下车窗按住我的手:“围着吧,天很冷。”
我火速移开手,不自然地笑笑,待齐子墨倒转了方向盘,才转身看向苏跃。
“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苏跃开门见山。
我挺喜欢他这种态度,扭扭捏捏山路十八弯没意思,大冷的天,该说的话马上说完,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拿我的杀猪刀,两不耽误。
“虽然咱们的性子不是很合,但是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挺单纯的姑娘,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苏跃将手机收起来,和我面对面站着。
我点头,这年头谁谈感情啊,直接都是谈完结婚谈离婚。
“可是我最近发现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样。”苏跃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惋惜我,还是惋惜他投入的时间,“所以,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也别问我知道了什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可笑你爸妈还瞒着我们家,这么大的事情是能瞒住的吗?”
我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愤怒?质疑?不解?多种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苏跃好像已经没有耐心了,脚尖踢了踢地,只等着我的一句痛快话就开车闪人。
血直涌上脑门,我左右看看,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自从上个月业主联合投诉了物业以后,小区内的石块砖头什么的都销声匿迹了。
“你……算了,总之好聚好散,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往外说的。”大概我的样子看在苏跃的眼里是彷徨无措,于是特地好心安慰了我一把。
人生一大悲苦境界就是怒气勃发却不知道该怎样打开发泄渠道……我憋得心肝肺疼。
“苏跃!”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苏跃他娘。
我一直觉得,苏跃他妈妈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物,其神奇就在于,九月末就将她的白狐狸围脖围上,四月末也不脱掉她身上那件据说来自格陵兰岛的皮草,对我来说,苏跃妈妈就是活在南半球的人,所以看到她身上那件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时,我很淡定。
苏跃妈妈盯着我,眉毛挑得很高,眼睛中好像长满了光剑做成的荆棘,跟她对视一眼之后,我马上理解了“秒杀”这个词的含义。
“哟,怎么不进家啊?是我去你们家说啊,还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话讲清楚啊!你们家人真是让我见识了,你和苏跃的婚房我们家可都买好了,只等着年后办了酒席入住的,亲戚朋友我都通知了个遍,哈,我说你妈怎么这么急着你出嫁呢,敢情是把我们家当废品回收站了!”苏跃妈妈一面愤愤然地指责着我们一家,一面用手撑着眼角,生怕眼角被我气出了皱纹。吵架是个技术活,其特点就在于,不但要言辞锋利,手势还要跟得上,苏跃妈妈显然没有领会到其中的真谛,糟糕的手势将锋利的言辞打折不少,甚至给了我时间思考准备婚房,备办酒席通知亲友云云难道说的是别人家?因为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暗示我让我们家准备这些,我家出钱,他们家出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