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顿时一慌,从没见她娘这般正经说话,平日里只放纵他,训诫起来是真是顽笑张真一眼便能识穿,见他娘今日这般,张真遂收敛举止,打了个俏皮道:“做什么,交代后事啊。”
赖月娥拉住他,道:“你娘我因果善事做的少,所以自小多灾多难的,生平唯一的幸事就是嫁了你爹,可天不遂人愿呐,为朝廷打了半辈子江山,好捞不着还折了半条命进去,我日夜里觉少,只有这一事劳心,便是我儿安康,我便安康,宝儿,你过来。”
张真也不闹了,只规规矩矩坐下,两手捧着茶盏扣摸起来。
“娘要你答应我,此生不入朝堂,休要步你爹的后尘,你可听懂?”
张真一听为这事还不简单,他恨不得出生草岭做那恣意快活似神仙,天不收来地不管的,却也只贪图那一点玩乐,要说为别的什么志气高洁,倒讲不出一二。
巧不巧的,赖月娥这头正等着张真怎做回答,却见一小厮自那转廊跑来,传话道:“夫人,公主殿下驾临,正在府外侯着。”
赖月娥一听脸上立马转换了颜色,可怎么说,顶着一张似佛似魔的面具,里外通融,上下灵动,端的是和光同尘,敛的是事故渐深,赖月娥心无半分算计,偏偏对自己亲侄儿心生了间隙。
“待会那丫头进来,收敛着点啊,成天往咱府里跑,不亲不熟的套哪门子近乎!”
“娘喂那可是您亲侄儿,皇上还琢磨着把她嫁咱府上呢,这还不亲呐?”
“当谁稀罕,想嫁我府上?成啊,仆哥百八十个,随她挑去,老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张真摇头,也不知道他娘这脾气随了谁,“咱就在这干坐等着,不出去接见接见,做个意思?”
张真起身,却被赖月娥摁了回去:“爱谁去谁去!老娘不去!”
“……”
这头两人正坐前堂里闲闲侯着,就见门外黑压压一片拥着一袭白衣进来了,赖月娥脸上风雨骤停,款款起身道:“张氏拜见公主。”
“姑姑免礼免礼。”阳明蹬着碎步上前,“天宝哥快过来,给你们带了好物件儿!”
说着命人将一紫檀锦盒献上,打开装的竟是一柄通体透亮的翡翠如意。
“怎样,双红授,父皇请大师开过光的!”,阳明话间露出几分得意,捧出斗大的如意东南西北各角落挨个比划了一番。
赖月娥不解:“公主这是何意?”
阳明寻了个地儿坐下;“寻个风水宝地供着呀,这东西可辟邪呢!”说话时仍不忘屋里屋外巡视一遭,两条腿似嬉了水将那桌椅摇的吱亚作响。
张真鄙夷:“就我爹那一身正气浩然的,这府里能进得了邪物?”说罢踢过去一脚:“安分点,再蹬给你剁了。”
阳明悻悻收了回来,道:“嗨呀这不是未雨绸缪嘛,现在宫里那些老太监老公妪都传的神乎其神的,说宫里不干净,阴气太重,还说、还说...”,又在心里编排一番,才道:“还说蔡贵妃乃妖物所化,专门来吸食皇上阳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