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那么古今中外很多卓越的艺术家都选择了自杀,似乎就可以理解了。比如说姚小姐。”我在烟灰缸里揿灭了烟蒂,向她咧了咧嘴,“可我不是艺术家,也从来沒有自杀的打算。”
“你写作。”她善意地提醒我。
“写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政客和娼妓也写作。并且,在人们普遍热衷于扫描擦肩而过的香艳女郎拼命挤岀来的乳沟而对马路上的裂缝不屑一顾的这个时代,会用下半身写作的人越来越多。对此,上网浏览一下博客就一目了然。”
“媚俗仅是21世纪的一个特征,并不是文明的标志。”她翘了翘嘴角。
我再次点燃一支香烟:“看来,我似乎找对倾诉的对象了。”
她毫不作做地一笑:“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倾听者。”她翻开文件夹,取下一支银灰色的笔,“可以录音吗?当然,你可以拒绝。”
我一脸从容:“其实我考虑过了,在我还没堕落到想写一本自传之前,要是我的经历能成为医学上的一个案例,我很乐意。”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起身关上了通往房间的玻璃门,返回来坐下,按动了一下笔帽,将笔放在桌上,抬腕看了看表,娓娓地说:“编号FA0522,录音档案。时间:公元2015年11月2日。姓名:方曦;年龄:37岁;性别:男;血型:B型;职业:旅行作家…”
“抱歉,”我玩弄着香烟,“不介意的话,我更愿意你称呼我为自由撰稿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区别吗?”
“谈不上,不过自由总是令人心驰神往。”
她莞尔一笑:“我喜欢这个理由。继续。更正,职业:自由撰稿人;婚姻状况:未婚;健康状况:瘦弱、贫血且颃固性失眠;病理症状:抑郁症特征显著。疑似间隙性精神分裂症;危险临界特征:有自闭表症,伴有自虐倾向。暂无失控攻击性伤害他人特征和自残迹象;临床观察周期:31周;智商参考:189,偏高。录音地点:海飞沙高级疗养院B区217室;录音起始时间:16点19分;临护心理医师:夏菁。”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冲我挑了挑眉。
我瞥了一眼录音笔,调整了一下情绪:“我能否…”
她挪动了一下椅子,充满鼓励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别人的房间里用什么做装饰,我的房间里安装了八个摄像头,并且用珍稀的红珊瑚和鹦鹉缧做装饰。另外,如果今天晚餐的餐桌上还有石斑鱼和天鹅肉的话,我将向绿色和平组织投诉这家疗养院。他妈的我是说正经的。我是方曦。六个多月前,我因在临晨2点钟在寓所里大开窗户,从33楼上面对着对街的金融大厦撤尿而被视为精神失常。有人暗示我亵渎了金融系统和现代都市文明,若不来疗养,精神病院就是我的归宿。这就是我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原因。真相实际是那天晚上,是我37岁的生日。我只不过是不想像一只傻鸟那样吹蜡烛,吃蛋糕,狂喝啤酒和吸毒。遗憾的是,我忘了我的老二没有翅膀,无法在大都市的上空如夜莺般翩跹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