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不流行身份证，大家出远门都要带工作证和介绍信，不然连宾馆都不给你住。十年浩劫虽然过去，也从大方向上取消了很多限制，但在实际生活中，很多事情的转变需要一步一步来。
葛金花看到这几样东西，幻想破灭，上前揪住颜建国的衣领，“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说啊。”
一声比一声要高，愤怒过后带上了哭腔，葛金花真的不明白，他们是自由恋爱，是相敬如宾十一年的模范夫妻。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相信，丈夫会一声不吭的抛下他们母女回城。
这条路是进城的村民必经之路，不时有人张望过来，抱着看好戏的喜悦表情。颜建国的一张脸，从被大舅哥拦住的害怕，到葛金花出现时的羞愧，最终变成愤怒的嘶吼。
“因为我要回城，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回城比你重要一百倍一千倍，只要能回城，我什么都能放弃，包括你和妍妍。”
颜建国一把甩开妻子，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让他觉得痛快极了。
“你说什么……”葛金花不敢相信，她颤抖着，伸手想要重新抓住丈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颜妍站在一边，闭上眼又重新睁开，重重叹了口气。善良的人啊，总是将别人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葛外公一把把女儿拖到自己身后，抬头去看颜建国。
“你要回城，我们不拦着。”
“爸。”葛金花在他身后绝望的喊道。
葛外公回头，“那你想怎么样，把他锁在家里？”
葛金花和颜建国的身体同时一颤，特别是颜建国，顿时慌了，虽然在村里生活了上十年，但他仍然觉得对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人的目光一碰，颜建国看向葛金花时，已经是目带哀求。十几年夫妻，颜建国的举动代表着什么，葛金花怎么可能不知道。
心中一软，便摇头，“不。”
“人家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强扭的瓜不甜。只是……”葛外公看向颜建国，“就算要走，也得有个交待，你们是扯了领的正头夫妻，离婚才许走。”
颜建国是不可能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农民手里逃脱的，他只能点头。
回到家，自然是好一顿掰扯。葛金实年轻性子冲，上前就给了颜建国一拳，还要再来第二拳，被葛金花死死拉住。
“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别闹了，都别闹了。”葛金花所有的不甘，不信都在颜建国斩钉截铁的说出那番话后，化成了满腹的苦涩。
“妈妈，你还有我。”颜妍抱住母亲的腰。
前一世，她跟母亲的关系十分复杂，说不好吧，母亲坚持供她读书，这在农村是极少见的，人人都说葛金花宠女儿宠过了头，让姑娘家读高中是浪费钱。
说好吧，母亲很少跟她谈心，说的最多的，就是让她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父亲最喜欢读书，如果听到女儿考上大学的消息，一定会回来看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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