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可以自己找书看……避一避雨。”后一句，她说得心虚。若无雨，又当如何？
韩昊受宠若惊，小心翼翼与她相对而坐，“谢谢……”
无法回避的对上他的眼，掩起瞬间漫漶的情绪，她问得云淡风轻，“你是植物学教授？”她记起他所询问过的书名。
“严格说来，是生物学。植物学只是我的爱好，不敢妄称教授。”韩昊谦逊的答。
“旅游还是别的？”
“我带学生出来采集标本。”他笑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昊。”
曲若水眸光一凛，难道真的那么巧？
韩昊没有忽略她错愕的神情，“你听过我的名字？”
“没有。”她淡笑，迅速恢复了常态，“我叫曲若水。”
“弱水三千？”
“不，上善若水。”
韩昊点头，思忖着这名字真的很贴切，她的确若水，纤尘不染，淡定悠然。
曲若水给他斟上一杯绿茶，“你留过学？”
“你怎么知道？”韩昊惊讶。
“国内很少有像你这么年轻的教授。”她避开他探询的目光。
“我在英国呆了六年，回国后一直在大学任教。”
她感觉眩晕，周身漫上一股虚脱般的困乏。宿命之锁，总是让人在劫难逃。
侧目看着窗外迷蒙的细雨，小镇陷在群山间，一下雨就被裹进一团浓雾里。她极爱这种朦胧感，若往事也能随时间而朦胧该多好！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推门进来，向她打招呼，“曲姐姐，我借书，你吃晚饭了么？”目光瞥见韩昊，面现惊讶之色。
曲若水笑着点头，那少年在一排排书架间翻找着，片刻之后狭了几本书出门，撑起伞消失在雨雾里。
韩昊实在有太多疑问，因而脸上现出一种异样的神情。她似能洞悉人心，向他道，“你想问什么？”
“我们是不是认识？”他竭力在脑中搜索着过往的记忆。
她摇头，“不认识。”
自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与破绽，他不好再追问，“你这儿不常招待客人？”
“从不招待男人。”
他让她破例了。韩昊被突如其来的喜悦撑得满满的，几乎要跳起来欢呼，把脑中纠结的问题暂时都抛开。近看她更是美得脱俗，虽是素颜，却面若傅粉、唇若施脂，眉梢眼角举手投足皆是自然流溢的雅致，让他感到过沉的呼吸都会是亵渎。腹有诗书气自华，古人早已参透了个中玄妙。
曲若水只是静静饮茶，对于这样的注视她早习以为常。然而她的淡定却让韩昊心里七上八下毫无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搭讪。最终他讷讷的道，“我明天就回学校，后会有期。”
她淡笑，“一路顺风。”
目送他远去，她敛起眸中的惆怅自嘲一笑。路过的都是景，擦肩的都是客，难道还要去细究“后会有期”这样一句客套话吗？此番邂逅，终究只是个意外，何须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