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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方才的唐突之举,士子们不由背后一阵冷汗,一时脑热竟差点冲撞了当朝太子赵廷衍。众人耐不住惶恐与惊喜,交头接耳越发隐秘热烈,而被议论的当事人却并未觉得任何欣喜。
顾谦之怏怏不乐跳上马车,刚一坐定就朝正在整理衣襟的赵廷衍报怨不止。
“难得出来散心,又被人给扫了兴,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清闲。”
“你还不够清闲?”赵廷衍抬眸瞄了他一眼,继续肃整衣袖,“你人不在朝中,与我相比,已经少了许多烦心事。再说了,今日这事又能怪谁?谁让你之前不知收敛,到处招摇,京中但凡有些头面的人几乎都认得你这张脸。他们不过是垂涎你的墨宝,才会如此吵闹。”
“若真是如此我倒也不必烦心了。”看他整了半天衣衫,顾谦之觉得磨叽,一把摁住他的手腕,“你就别整了,这里又没别人,没人会苛责你的仪表。话说回来,难道你就没觉得奇怪?”
赵廷衍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将他的爪子拿开:“刘适和那个领头之人明显就是奉东海王之命行事。我这个叔叔啊,对我可真是上心,就连春赏都不让我消停。”
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顾谦之安下心来:“原来你早已看出来了。满京城的士子才俊聚集于此,偏偏是他东海王看中的人要和我比,这份用心不言自明。”
赵廷衍微微摇头,想到朝中之事不免落了心气:“我这位皇叔野心太甚,凡事都要压我一头。这几年,他和陆元道、陆承安父子沆瀣一气、结党营私。陆元道位居尚书仆射,位高权重,朝官们大多畏惧他,不得不对他俯首帖耳。可叹父皇耳根太软,被这二人哄得团团转。前些年,你父亲上疏请旨让我兼领燕安尹,明面上说是为了让我多接触民生、熟习政务,实际上是怕我被东海王架空,提前让我入主京师,好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东海王对此耿耿于怀,三番五次挑我的毛病,我在燕安尹的位置上坐得战战兢兢。为了不激怒他,也为了清净,政务之外我便紧闭府门、埋首书画,没想到就连这一点嗜好,他也要同我争出个胜负来。”
知他心中烦闷,顾谦之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有我在,怕什么?别的我不行,论书艺,我从不心虚。”
看他神采飞扬,赵廷衍似受感染,情绪好了些:“是啊!天下人谁不知你天赋奇高,又得王右军之精髓!若想比得过你,恐怕他们再苦练五百年也没戏。”
被他夸得心里受用,顾谦之的神色越发得意,刚要再安慰他几句,却听他又重重叹了口气。
“我那个皇叔极好面子,今日他的人自讨没趣,他定面上无光,我怕之后他还会找你麻烦。”
“怕什么!我一个无权无势之人,碍得了他什么事?再者说,谁叫他的人太蠢?还没比呢就先把他给抬了出来,失了面子他能怪谁?”顾谦之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气短,“宫闱不严则权柄移,东海王敢如此僭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宫中有贵妃替他撑腰?皇后早逝,贵妃沈氏专宠多年,虽然你是皇后之子,却也只能仰人鼻息,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