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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渊举起拳头就要发作,想想又放下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明是非,有胆量,但是,没韬略。”
他恨恨地瞪了孩子一眼,自己先喝了一杯,夹了一大块肥肉吞下。什么话也不说了。听见强儿不断吞口水,林容要把孩子带走,下人拦住他们,在杨大渊示意下,添盛两碗饭,再搬来两张椅子,要他们坐到桌子边去。
林容扭过头去,儿子虚弱地靠在她怀里,腿一软,几乎都站不稳了。林容摸着儿子的头,扶他站住,又推了他一把。孩子抬头看看母亲的示意,走过去,也不坐,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杨大渊又对依然站着的女人说:“多少天你们没吃过饱饭了,一起吃吧,林容。”
林容想了想,也走过去,也不坐,拿起筷子扒饭。杨大渊给她夹了个鸡腿,她又夹给儿子了,杨大渊只好又给她夹了一只。
林容怔了一下,说:“不必客气。我们只是你的仆人。”
杨大渊长叹一口气:“你看,有我这样待仆人的吗?”
不是为了儿子,林容情愿饿死。现在吃了几口饭,有了力气,说:“我们还是上人?”
他正色道:“可是我想把你们当身边人待……”
林容立即放碗要走:“要这样,这饭我就不吃了。”
杨大渊也放下筷子,突然伤感起来:“你吃,你吃,你听我说……想当年,我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我也有妻儿老小。依仗着大获城峭壁悬崖、江水环抱、墙高池深,奇险天成,蒙军攻它不下,派宋朝降将王仲城下劝降,还被我当场射杀的。惹得蒙哥大怒,让总帅汪德臣亲率重兵攻下外堡,又取了水门。我一再呼救,可就是没有宋军来救助我,眼看城池难保,百姓要遭殃了,我这才假降以作退路的呀。”
“你当时假投降的?”林容反问。
杨大渊仰天长叹:“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准备做内应的……可是,没等我义旗高举,宋军已把我在铜粱的一家老小杀得尽光……铜粱正属合州辖管,岂不是钓鱼城将帅所为?无可奈何,我才归随了蒙哥……”
“如此说来,你投降有理哟?”林容大模大样地坐下来,嚼起一块菜疙瘩,面带讥笑地反问,“难道你屠杀合州人也有理吗?”
杨大渊又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这才说:“他们不仁,我也不义,强烈的报仇心理驱使着我,的确,是恨不能把合州人杀光的。何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掠城的命令是蒙哥下的,我也正好借此机会报仇。”
“所以,你就如此丧心病狂地下毒手了?百姓何辜?!”
“是啊,百姓何辜。在你这个才德兼备的女人面前,我自惭形秽,我泯灭的良心复苏了,我真后悔杀了那样多的合州人,要是我早拥有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