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道：“榆白皮涩味甚重，即便只取其汤汁揉面，也称不上好吃。但它清毒助眠，于老人家甚有好处。若是其他人，尝个鲜便罢了，犯不着多吃这个。”
温拂风道：“都……都行。少做两样，别太辛苦了。”
楚小娘子可怜可爱又可敬，温拂风深感自己有责任多多照拂，不能让她委屈着。
阿瑜却笑道：“不辛苦。以前阿爹阿娘还在时，就赞过我榆钱糕和榆钱饭做得好。早知会遇到那样的事，我该多做几回孝敬他们。”
温拂风便再也说不出话，有种将阿瑜的小脑袋搂到怀里，好好护住她的冲动。
阿瑜的笑容便愈加明亮。
乖巧示弱，惹人怜爱什么的，谁不会呢？
早在六岁那年，她就已学尽此间真谛。
只是，当她不想再装乖巧时，就轮到别人在她面跟前乖巧懂事，温顺听话了。
顾临越，不会是例外。
阿瑜接过厨役递来的榆钱，和入面粉，熟练地拌上入糖霜和香油，搓匀按实，做成榆钱糕的面坯。待面坯一枚枚放入笼屉蒸上，她又取榆钱拌入玉米面中，做起了榆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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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一样样菜肴和糕点被端上食桌。顾临越目光淡淡地扫过，无声一叹。
他果然料得不错，这就是个心机小娘子。
除了顾纶点名要的榆皮索饼，还多了榆钱饭、榆钱糕，以及……榆钱羹。
榆皮索饼汤色浑浊，榆钱饭颜色近乎乌绿，并不养眼；倒是榆钱糕翠色晶莹，榆钱羹清澄碧绿，清爽怡人，勾得人食指大动。
顾纶尝了一口索饼，绵软的面饼中萦缠着榆叶的清香，醇厚的汤味又冲淡了榆皮的涩意，舌尖竟似被诱惑了一般，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才想起他得做点什么。
顾纶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盯着眼前卖相不佳却极是美味的索饼，咳了一声，方找回一代名相应有的气势，似在细细品鉴一般，赞赏地点点头，又皱眉摇头。
他拖长着声音道：“味儿倒是像，但太软烂了些。”
阿瑜欠身道：“顾老，面食韧些固然更加味美，却难以克化，恐肠胃不适，故而特地煮得烂烂的。顾相若不爱吃，不妨喝一碗榆钱羹。”
顾纶收了笑容，盯着她，问：“如果我就想吃一碗韧韧的有嚼劲的索饼呢？”
阿瑜为难，半晌道：“如果翰林医官院和令孙都觉得没问题，我立刻去做。”
顾纶看向顾临越。
顾临越微微一笑，说道：“祖父，若您执意想吃，我这便遣人前往医官院问询。他们若是应了，明日我便去医官使家，找他家爷娘说道说道。”
翰林医官院掌供奉医药及承诏视疗众疾之事，官家和众皇族、大臣，均在其职责范围之内。医官使主管医官院，自然不敢拿老相公的身体开玩笑。
问都不须问，便知顾纶别想吃到一口弹韧有嚼劲的索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