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抬脚用皮靴拨了拨他,让他从昏昏沉沉中醒来,迷茫地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瘦的人站在骡车之上正俯视着他,这人身穿文士的长衫,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像个管事,看着他的眼光就像在审视一只野狗是死是活。
“站到车下去!这不是你能躺的地方。”那人命令道。
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让他心中有些不快,但处于陌生的世界,他却没有违抗,缓缓起身下车,不卑不亢立在车旁。
他活动了一下关节,突然发现新的身体已经完全能够控制了,心中不由得欢喜。虽然看不到自己的面貌,但从身体上感觉年龄应当不大,估摸着十八九岁。自己的身高大致一米七八左右,体型还算健硕。他环顾四周,周边是一个山谷,太阳还没落山,人们正在忙着生火做饭、搭帐篷。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那个瘦高管事,拿着马鞭指着他喝问。
许岸有点茫然,身体可以控制了,可是对现在这个世界的自己却很陌生,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只依稀记得,在幼年时期是和母亲、哥哥住在江南的某个地方。可自己为什么会流落到这河北大名府,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只能临时瞎编了,他学着古人的样子,对着那人拱拱手道:“在下许岸,家住那个……临安,来河北是为了…….寻亲…….路上遇到劫匪,受伤…….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此处……”
他喃喃说着,发觉自己嗓子有些哑涩。
“遇劫匪?”那人嘲笑道:“笑话,劫匪伤人还会留着你的刀吗?我看你是蒙鞑的细作吧。“
许岸怔了怔,低头看到车旁放着一柄刀,有点眼熟,这刀是自己的吗?
他不自觉捧起那刀,只觉入手冰凉,颇为沉重,黑色的刀鞘,青铜的吞口,刀柄雕着龙鳞,刻着“陌路”二字,他握住刀柄拔了一下,”锵”一声露出一截刀刃,只见刀身一片雪亮,在这盛夏中散发出森森的寒气。
那人见他拔刀,面色一寒,后退两步,正待发作,一旁的叶铁匠连忙上前,讪然道:“伍都管,是我和小林子在路边发现他的,若不救他,要被晒死了,看模样挺斯文的,不是像是细作。”
那伍都管脸色一凝,厉声喝道:“叶铁匠,这人来路不明,又带着刀,如果是蒙鞑的细作,你担待得起吗?”
还不待叶铁匠回答,那伍都管已经高声朝远处喊道:“马队将,过来。”
马队将是个短小精悍的年轻武官,带着人快步跑来,他穿着皮甲,手握长枪,看起来应该是这个辎重队中士卒的头目。
那伍都管吩咐:“马队将,你先把这人刀收了,绑起来,到了大营再发落。”
“遵命”马队将诺了一声,回头命令周边的两个士卒:“把他的刀下了,人先绑起来!”
两个士卒上来就按住许岸的肩膀,一个夺刀,另一个将绳子套在他脖子上准备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