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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当小二了,哪还有什么矫情?
阿涂腹诽,却不得不思索着答道:“即便云家没有没落,也不过小小的太官令……跟舒家怎么比?舒家大约会想着怎么解除婚约吧?”
阿兰道:“如果婚约只是老一辈的口头约定,没有婚书呢?”
“没……没有婚书?那舒家会认这门亲事吗?”
阿兰轻飘飘道:“不知道啊!云家只剩了一名孤女,看着是不是……任人宰割?”
剪子再度“咔嚓”一声,又一枝木香落下。
暮春节气,天气并不热。但阿涂听着这“咔嚓咔嚓”声,额上已沁出了一滴汗。
他小心地问:“云家……真的被灭门了?”
他原以为这些话是小娘子编着玩儿的,可以多招揽些悲悯大方的客人,如今看着却不像。
可阿兰这么咔嚓咔嚓剪着花枝的姿态,凶悍利落得像在折断谁的小胳膊小腿……这么厉害的小娘子,会被人灭了满门?
阿兰听他提到此事,已不由地惆怅叹气,“我也不想啊!一个眼错不见,云家就没了。看来,你也觉得云家孤女成了砧上鱼肉呢……”
“没、没有!小娘子你怎么可能任人宰割!”
想宰小娘子的,不怕被小娘子宰了吗?
阿兰轻嗅花香,却道:“其实,我也是任人宰割的。我很可怜的。”
阿涂不敢反驳,对着手指不敢说话。
阿兰将刚剪下的木香花绕在细白的腕间,自语般道:“我都这么可怜了,总不能……每个人都这般可怜吧?”
她的声音更低,有些苦恼地叹息,踱着悠然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她的卧房。
阿涂已感觉出他的小二生涯似乎不会太安稳,抱着肩,缩着脖子,一溜烟地躲后厨去了。
阿兰的卧房不大,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柜,都是原木材质,又窄又小,甚至比阿涂的房间还要简朴。阿涂曾因此觉得小娘子对他还算另眼相待,颇为感动。但他并不知,只有这种小得能一伸手就碰到墙壁或床榻的屋子,才能让阿兰安心入睡,不必担忧暗处伸来的魔手或刀剑。
她走向床榻时,忽挑眉看向窗外,低声喝问:“谁?”
袖中的剔骨刀已悄然滑出,另一只手的指间,几根亮汪汪的钢针在闪动。
窗外,传来男子喑哑的声音:“小娘子。”
阿兰眼中的冷意消失,剔骨刀和钢针也悄然不见。她走到窗前,又是眉眼温良的少女模样。
带着三分依赖,她轻声唤道:“凌叔,你来了!芝姐姐怎样了?”
男子道:“还没醒。但真人说,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观中似乎有人帮忙,藜娘子所用的药,极好。”
“哦?不是真人的珍藏?”
“不是。有几样补药,怕是宫中才有,真人也未必能拿到。观中俱是女流,我不方便仔细打探。”
“罢了,隔些日子我去瞧瞧。这都三个月了,芝姐姐也该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