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他当时一心只想逃跑,却屡屡被抓回来,看守得更严实,他于是忒得绝望,母妃早被打入冷宫,不曾相送,就连亲生的兄长都不见人影儿,他只觉得自个儿是被天地抛弃了的绝望。
车轮吱嘎吱嘎地转,带着他离开故国熟悉的景致。
十指咔嚓咔嚓地握,扯着他从皮到肉脆生生地疼。
却在到了两国边境,他从一直被囚禁的马车换上另一辆冠冕堂皇的、以充月烛门面之时,他于国境边屹立的碑界旁看见了那一道白衣白马的影儿。
“四哥没有抛弃我!我就知道四哥不会抛弃我!”子午说到这儿的时候,激动得从椅子上跳下来,手舞足蹈地向楚夭比划着:“楚夭姐姐,你知道不?那时连太阳都被四哥的脊梁挡住了,只剩下一圈儿的光,我四哥就像个天神,在太阳光中间,勒着马缰绳,一步一步走过来。”
四哥是多么多么的手足情深,四哥是多么多么的英明神武,这些话,在这个简陋得可以的小木屋里,已经在楚夭的耳朵里缭绕了几千遍几万遍。
子午原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性子也是黑白分明。以为楚夭是要轻薄他最最亲爱四哥的鄙夷和愤慨,在相处了几日之后,便尽数化为了浓厚的依赖,日日缠着楚夭说这说那,大抵无非是夸他的四哥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世间难有。
那般骄傲的神情,像极了曾经的自己,说着青衫是天界第一仙人,只是眼前的少年明显比自己幸运太多太多,荣华落魄,有一兄长千里相随。
楚夭因着薄薄的醋意,曾打趣他:“你总这般夸你四哥,就不怕我真的对你四哥生出些什么小心思来?”
熟料,子午只是摆了摆手:“你不会的,四哥说你不会的。他说你肯定是有心上人的,那人还定然不是一般的人。你既心有所属,自不会生出什么龌龊心思来。不过说实在地,我四哥的人品,那纵是神仙也少有及得上的…”
结果,又绕回了倾诉子巢的优点上,每每都是如此,不管之前聊得是些什么,最后总是绕到子巢身上,不出月余,楚夭便对这个男子了解得透透的,他嗜咸不吃甜,口味清淡。一日必饮三杯铁观音,若是饮酒,便是竹叶青,配上一条武昌鱼。
只是这种生在月烛国浅水溪中的小鱼,自从来了苍梧国,他便再也没碰过。
不是不想,许是不能,只需环视一圈这木屋,便可知,这兄弟俩在苍梧国的境况如何,山脚木屋不说,就连这山,都是一半隐在缭绕云雾中,山顶终年积雪地寒。
此时外界已然入夏,这边却还带着些春寒料峭,若不是阳光明媚得紧,楚夭恨不得以为还是暮冬的时节。
若不是怕被他们发现自己是异类,她真想施些法力,把这变成一片春暖花开得了。
“喂喂!楚夭姐姐!”她飘忽的思绪被一阵摇晃唤回,挑起的剑眉在眼前放大,昭显着少年的不满:“姐姐!你又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