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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笃笃,踏着长街上的冰雪,扬起一阵阵白尘,混合着汽车驶过留下的刺鼻油味,大雪再次纷扬,悠然地,飘进这黑夜中,苏燃反复挣扎着想要逃离的那一个梦中。
火,到处都是大火,冲天的火光映照了半边夜空。
仓皇失措,想喊,却无法出声,想逃,却抬不起腿。
高大的黑影向缓缓走来,手中持着一把枪
“四小姐,快跑啊!”
谁?
回头看去,除了自己并不见其他人,只有那个人影在不断逼近。
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鲜血不断流淌着,血海中呛人的腥味直钻鼻孔,让她头晕作呕。
一条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延伸到黑暗中,脚下是汨汨的血海,鲜血依然在不停地从各个方流淌而来,汇聚倾泻犹如江河一般。
头剧烈地痛起来,一抬头,黑洞洞的枪口近在眼前…
“不——”
苏燃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些大火,鲜血,枪口,突然一下都烟消云散,眼前一片混沌。
好半天,模糊退去,眼前渐渐清晰了起来,苏燃立刻坐了起来,心还在咚咚地乱跳个不停,额头上,脖子上,全是细细的汗珠,脸上,满是泛滥的泪水。
黑暗中,她惊恐地瞪着双眼,沉重而急促地喘着气,茫然地望向窗外,依然漆黑一片,远处偶有一两声犬吠,还有打更人的声音,越过朔园的高墙,悠然飘进了耳朵里。
屋里的大通铺,每个人都还沉睡着,有人翻身,有人呓语,苏燃捂着还在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口坐着,尚有余悸。
再也睡不着了,披上衣服下了铺, 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雪风嗖嗖地钻了进来,她冷得缩了缩脖子,赶紧又关上。
七天前。
在那场报纸上称为十年难遇的大雪初霁之时,苏燃猫着瘦小的身子蹲在昇和楼前,紧紧缩成一团,将自己隐没在牌坊柱子后面。
黄昏最后一丝阳光被黑暗吞没,她不禁瑟瑟发抖,这一身褴褛不堪的衣服实在是太单薄了,脏得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和式样,脸被冻得通红,一个小小的发髻散乱着,蓬头垢面只得见头发缝隙间透出的一双乌亮眼睛,却异常的有神采,却又有一点怯生生的警惕,戒备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进出的茶客。
三辆军用卡车自远处缓缓驶来,鸣笛警示,人群纷纷侧目,自觉地退让。
车上满载全副武装的兵士,个个神色严肃,荷枪实弹。百姓们则自觉地退让到街道两侧,好奇地向前张望着
苏燃也被挤进了汹涌的人群中,旁边几个人正在议论着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听着。
“又出什么大乱子了吗,都惊动谢家军了?”
“这世道到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河西那边还出了饥荒,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听说城外的灾民已经上千了,连日大雪还冻死了不少人,昨天那场暴乱,提起来都是心慌啊,一直说有灾民偷偷混进城来了,莫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