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焚心的恨在这一刻像是要烧毁了我,我恨不能现在就冲到苏禀之面前,将他碎尸万段,哪怕我深知这一时的他,不过无辜也无知。
“月儿,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可是身子不舒服?”嫂嫂一手按在我紧攥的手指上,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朝她笑笑,摇摇头:“我没事,嫂嫂快别绣了,休息一会儿,别伤到眼睛。”
苏禀之在我家住了几日,除了在外的兄长,连我的丫鬟都见过他,可我却是一眼都不想见到他,我怕我会忍不住想要拿刀杀了他。
可如今这世道,法律严明,哪怕是平头百姓若是被无故杀害,都会引起官府重视,我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爹娘同上一世一样,几日后便来寻我的意见,若我不愿,就打发了去,楚家可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我在家中自小万般受宠,爹爹娘亲从不偏心,娇惯着我长大。
兄长嫂嫂大我许多,在家中有小侄儿一份,便有我一份
楚氏一族家规森严,重诺不轻弃,退婚一事即便我爹娘有心地护我,有些责任也需我自己担着。
这一世,纷飞的雪花压垮了梅枝,我在长明灯燃不尽的沈家宗祠,跪足了三日,我在里头跪,爹娘和嫂嫂在外头心疼地看着。
楚家宗祠的三日长跪,抵消了楚月悔婚的不孝之举,族长将泛黄破旧的婚书还给了我,我爹连忙去帮我退掉这门婚事。
我从小没受过这般苦,从祠堂出来就病了,发烧了一天一夜。
夜里烧得糊涂,竟然叫我梦见上一世的大火和渺远的马蹄声,只可惜记忆停住了,我怎么都看不清到底是谁。
我原以为,我爹已经安置好了苏禀之,将这门婚事好生地退了。
醒来却听闻,那人竟然不愿退婚,生生地在我爹房门前跪了一夜到现在。
我喝了一口苦得要命的药,皱着眉,杏儿连忙捻了一颗蜜饯。
苏禀之,我原以为你前世愿意娶我,不过是因为我死缠烂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如此早地就开始谋算了,娶我,是你铺平大道的第一步吧,这一世我竟然放手都放不掉。
叫来杏儿,我起身:“收拾一下,我去见见这位‘非我不娶’的苏公子。”
“小姐,你身子还未好全,外头风雪大,出去再着了凉怎么办?什么苏公子、王公子,谁也没有小姐的身体重要,他爱跪就让他跪去,要是跪一跪就能娶到我家小姐,那这沈国公府门前每日不都得跪上个百来人!”
杏儿怒气冲冲地,想来这几日对苏禀之有诸多不满,我笑了笑,哄着她给我梳妆。
身体还可以再休养,当下自然是先把苏禀之这个***烦解决了才好,我是一日都不愿他在沈府多待。
屋内火盆燃得旺,如暖春之地,而屋外正飘着雪,彻骨的寒意凉透心扉。
杏儿仔仔细细地给我穿了保暖的裘衣,外头套了一件红色大斗篷,我看了一眼镜子,白绒绒的毛衬得我病中的脸更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