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早在心里给这印章和砚台估了个价,不下百万,这还只是在文玩大展之前私下售卖,一旦俩老货上了大展,倍数涨价都是少的。
李彧到了南四大街,直奔大街尽头的玉石店。
这家玉石店,本是南四大街最早的店面之一,老板是一对已过中年的夫妇,这小二十年开下店来,店面却越开越小,位置越来越偏。
归其原因,是夫妻二人,太过实诚。前些年,店中大小物件上百,无一假货。这上百真品,却没为夫妻迎来丰硕身家,反倒越发贫困,艰难度日。
而今更是被疯狂涌入南四大街的一众商家,挤压的没了多少生机,成了整条街的笑话。
卖假售真,从来是这行当里的金科玉律,实诚夫妇,先为半个行当不容,又遇到几次风波,现今小店飘零,已是步履维艰。
李彧一路走过热闹非凡的大街,来到玉石店前。
小店临街只有两米,内里却显幽深,有八米长。见方十六平的小店门外,摆了一张简单条桌,漆皮斑驳,有些年头。
条桌上零星放了几个玉石摆件,质地粗糙,难登大雅之堂。条桌后,店主邢隆低头忙碌,左手带着橡胶手套,手套上满是油渍,右手捏着一只纱布。
双手之间,是一只红玉狮子,不足巴掌大小,却也活灵活现。只是打眼望去,不难看出,雕这狮子的红玉是最次的下脚料,既不红润也不圆滑,玉石中更多是红线断裂,徒增丑态。
而今光景,邢隆也只买得起这样的下脚料来做雕工了,只是可惜了他十几年如一日的水磨工夫。
李彧在邢隆条桌前驻足不前,好一会邢隆才轻手放下纱布,把红玉狮子倒放在纱布上,抬头看向他。
倒放狮子,是向来客表明,还未完工,不能出售。这是南四大街上的老规矩了,只是而今,又有几人晓得,又有几人去做。
邢隆看向李彧,还没说话已经皱起眉头。
李彧少年模样,穿着不过干净,毫无奢贵可言。这玉石行当,再不起眼的小玩意,少则几百,多则数万,远不是一个少年可以负担的起的。
本以为有顾客上门的邢隆,当即抬手挥了挥胳膊:“小家伙,我这没你要的东西,你去旁处看看吧。”
邢隆跟着低下头去,拿起红玉狮子继续打磨。
李彧却不离开,只是望着邢隆手中狮子,等到好一会后邢隆再次抬头,李彧才笑着朗声道:“去旁处哪里看?这条南四大街,都是赝品,邢隆大叔你是想我去给旁人哄骗吗?”
李彧的话远远传出,他又有意拔高音调。
小半条街全然听到。
前一刻还各自忙碌的大街店家,纷纷抬头望来。
李彧咧嘴一笑,转身面向大街,不看探头探脑的各处店家,只大声喊道:“我说的有错吗,这条南四大街,谁家不是以次充好,琳琅满目皆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