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盐碱地换了土,梯田也修好了。南山岔人有几家早学着他做了,也有几家还在观望着。
这几天,一家人忙着去山里平整收过萝卜菘菜的地,江涛看着看着便又生出了新主意:
“老伯,我看入秋几场雨下得透,这田墒情好,现在翻一遍,施个肥,就可以赶紧种麦子了。”
“啥?现在种麦子?”
郑老伯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哩。
“对头着呢,现在种来得及,冬麦嘛!”
“刚公子,你咋就糊涂了哩。老伯我五十多岁了,在南山岔种了半辈子庄农,冬麦倒是听说过,咋还从来没有听过啥秋来种麦的咧!”
“老伯,你有所不知,这叫冬麦,秋来下种,翻过年五六月收。产量高不说,麦子面饱,还瓷实。”
“我就不信,秋来下种,刚长出青苗,冷霜下来,冬天再下上几场雪,不全冻死才怪哩,还谈啥收成!”
“试试不就晓得了,又不全种?大伯,这我保准没问题!”江涛拍拍胸脯,自信地说。
“这事你怕保准不了,要是不成功,丢了种子不说,还会误了农时咧!”
江涛做不通老伯的工作,只好晚上回家向大娘和老大、老二他们说说,再扯一扯。
大娘摇摇头说种粮食的事自己不懂。
老大说:“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二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敢改,再说四季怎么能颠倒哩?”
只有允儿站在刚大哥这边,拽着江涛的袖子,像个小大人,咄咄逼人地争辩道:
“我相信刚大哥,你们说他做的哪个事没有成哩。要不是刚大哥,我们有粟米吗,有盐吗,有钱吗?”
“允儿,你一个尕女娃子家懂啥嘛,我们说的这可是正事,女娃这么话多,长大后咋找婆家哩!”大娘责怪起了允儿。
“我说的不是正事是啥?女孩子咋咧,谁让你们把我生成女子哩!”
允儿说着“哇”一声哭着跑出去了。
江涛赶紧追了出去,一直追到苦水河边。允儿不跑了,坐在河边捂着脸抽泣。
江涛哄着她:“尕妹子,别哭啦,女孩子咋咧?我还想当个女孩没当成哩!”
“不要,刚大哥当了女孩我可咋办哩?”允儿不哭了,眼泪汪汪,盯着江涛认真地说。
“咋办?你还是尕妹子呀,我会更疼你的。”
“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允儿嚷嚷着,猛地扑到江涛怀里。
江涛紧紧地抱住了允儿,他能感觉到允儿抽泣时瘦小的身材在颤动。他也感到一种未曾有过的温情,笼罩着周身。
睡觉前,老伯来到江涛的茅草屋,坐在炕沿上,对他说:
“刚公子,眼下种麦子的事,不是我们不支持你,是忒悬了。要是失败了,开春下种的麦种就都不够了。要不,明儿个咱不妨先种上一畦子田试试嘛。”
第二天天还没亮,江涛就起身,老伯也起来了,默默地帮他收拾好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