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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停住,河面结冰,她拣起石头想砸出一个口子,结果才裂开一道缝,突地从河里蹦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翁。
老翁须发皆白,慈眉善目,很像年画里拄着拐杖的老寿星。但是他没有拄拐杖,说话也不正常。老翁笑眯眯说,他是下来游玩,炎夏躲到芦苇丛纳凉,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她想老爷爷约莫是冻糊涂了,领着回到茅草屋,烧起暖融融的火,煮了菜粥,连压柜子里准备拿来过年的肉也炖成香喷喷一锅摆在他面前。
白头翁烤着暖融融的炉火吃着菜粥炖肉,吃得高兴,问她:“小姑娘,老翁既讨了你一顿饱饭,便了你一个心愿吧!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虔回来,但老爷爷肯定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说了也只会徒增他为难。
她摇摇头。
老人临走留下一颗珠子:“这东西以后就是你的了。你要是想起来,结个愿便是。”
她摩挲着那颗半个巴掌大的珠子好久,拣了尖尖一块石子刻上一行字:“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愿望,唔,我希望虔快些回来娶我,下辈子也娶我,下下辈子也要,还有下下下辈子……”
等到翌年,她收拾行囊,锁上茅草屋准备去寻他。她把钥匙存放在秀才家,托付秀才娘子:“婶婶,如果虔先回来,请你告知他我去找他了,很快也回来。”
可她连小小一个镇子都没走遍的人,去哪里寻他呢!
在一间山野小栈歇脚的时候,遇上了悍匪劫舍,一柄染血的刀递到她脖子边,她“扑通”跪了下去,苦苦哀求劫匪留她一命。她不能死,她还没有找到虔,她还有攒了很多年的话要同他说,她怎么能死呢?
她拔下发间他临行留给她的簪子,对准眼窝刺下去。
两只眼珠,换一条命。
没了眼睛才发觉黑暗有多可怕,她摸索着往县城的方向走,喝雨水、吃野果、宿破庙,遇到有人家,也会怜悯赐她些饭食。她形容日渐枯槁,却总饿不死,于是一路乞讨一路往目的地走。
也碰见不少歪心思的人,总指给她相反的路,兜兜绕绕辗转到县城门楼下,不知枯木已逢了几度春。
一打听那个名字,被问的人就尖声道:“你说秦老板?那可是咱们城里头最有名的人了,城东最大的宅子就是秦府,这几儿秦府张罗喜事,热闹得很,一路听着声音也能过去。”
他要娶的是别人。
他不认识她。
不论她作何解释,那人都不相信。那个支撑她走过这么多年、让她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声音,冷冷对家丁喝道:“把这疯癫婆子打发出去,再不许踏进府里半步!”
第二天更夫换班,在街头发现闹得秦府满城风雨的疯婆子,斜斜靠着墙根,手中握着一支老旧的簪子。
已经断了气。
第二世,她是渔家女,一切从头。
她仍旧享受了他几年的温柔蜜语,听他信誓旦旦要娶她,看他忙前忙后张罗聘礼,满心欢喜地等待花轿抬到门前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