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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婶哂笑着伸出瘦削的手指戳了戳李菜花的额头,“指望云秀才还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考上秀才那会儿,村里敲锣打鼓地捧着敬着,结果一年过去了,他家还不是老样子?家里没地,里里外外全靠秋娘一个人支撑着,他还要花钱读书,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家就要吃锅盖了。”
“吃锅盖?那得多硬呀!”
李菜花掩嘴闷笑,声声把李大婶的一腔怒火笑没了。瞧着她都十三了,还这么不知事,一时习惯的一巴掌拍过去,只听枣花“哎呀”一声。
“倒霉孩子,跟你说正经事呢。”
李菜花撒丫子跑了出去,身后的李大婶跳脚喝骂:“你个鬼精的丫头,每次都拿你姐当箭排。下次你姐犯错了,我都记到你账上,免得她一直委屈着。”
枣花抿嘴笑着扶李大婶坐下来,随手把书放到坑沿上。
李大婶拍着枣花的手叹了口气:“要说你妹子,虽不及你懂事,平日里也是个可人疼的。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多担待些。我跟你爹商议过了,再多留你一年,让她跟你好好学学,去了她那毛躁又跳脱的性子,等你嫁了我也能省心些。”
枣花比妹妹大三岁,今年十六了,去年与村东头石木匠的大儿子定了亲。本来说好今年夏天办喜事的,结果石木匠的媳妇先病了一场,花掉了大儿子的下聘钱,接着李菜花又出了事。两家人手头都有些紧张,商议后就把婚事推迟一年。
枣花心里也明白,知道老娘最近脾气暴躁,除了因为妹妹的事,还有她的婚事。家里的日子一直不宽裕,这几年随着他们姐弟三人都大了,家里的情形才略有好转。可是终究由于没根基,一场病下来就能掏空他们微薄的家底。
“娘,我也跟着隔壁秋娘学绣花、打络子吧?这样等农闲的时候也能补贴家用。”
枣花也跟着李大婶学过绣花与打络子,只是李大婶的手艺差,又不会画好看的花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只能家里人自己用,不能像秋娘那样拿出去赚手艺钱。
“娘当然愿你学。如果你学好了,还能教教你妹妹。只是云秀才家秋娘说得不算,你没瞧见平日邻里间走动的时候,只要云秀才在场,秋娘就很少说话,端茶倒水的事倒是常干。村里人私下都在传,秋娘不像云秀才的亲娘。你要跟秋娘学东西,估计先要过云秀才那一关。他可是个豆腐掉到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的人。你要真想学,就帮娘合计合计,看看有什么云秀才想赊账的东西?”
李菜花顶着热度,跑到自家山边那块地,看到狗蛋正在地里捋大葱,李大叔不在。一片打蔫的青菜叶子上,伏着一层黑色的毛虫,还时不时地动一下。
一时恶心得跳脚,尖叫着逃到狗蛋身边。
“二姐,你不想干活就说一声。从前你连蚂蚱都敢烤着吃,还怕菜虫吗!”狗蛋连头都没抬,继续磕打葱头上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