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去拜见圣上，二爷早些休息吧。”姜白微笑着说。“明日你入宫后回府，我定已摆好接风宴，斟满青霜酒。为你洗尘。”
顾暮起身：“那就劳烦嫂嫂了，早就听闻嫂嫂酿的青霜酒名满京都，长欢可是垂涎多时了。”
姜白点头，对涤尘道：“涤尘，带二爷去沐浴歇息吧。”
姜白想，应该重新写封信，信上添上两笔，告诉顾朝顾暮回来了。
“是，夫人。”
顾暮行过姜白身旁时，小声说了一句：“嫂嫂日后唤我长欢就是了。”
姜白又是一愣。
不等姜白做出任何表示，顾暮便笑着大步离开了。
这顾暮的性格，说儒雅稳重却俏皮不拘，和顾朝，真是差太多了吧。
姜白回到房里，吩咐点妆磨墨，她要重新写信。
方才写好的信点妆还没来得及给管家送出去，此刻就被姜白随手夹在了下午看的诗经里面。
烛光如豆，姜白认认真真地写道——
长安：
夫君，见字如吾，自汝离开，一月有余，听闻汝已至边境，虽是春日，然乍暖还寒时候，还望夫君多多保重身体，家中事务亦切莫担忧，战场刀剑无眼，夫君多加小心，吾在家中，待汝凯旋。汝弟长欢，今已归，一切安置妥当，切莫牵挂。
姜白写完不禁又发呆了，不知顾暮此番回京，又会掀起什么风浪来，天子年少继位，在位七年，什么德性姜白在家中偶尔也听刚出仕的哥哥小声跟父亲抱怨过，这个长年假笑兮兮不容贤臣的昏庸帝王，是真真不受人喜欢啊。也不知帝王会不会暗中给顾暮穿小鞋。
顾朝山高水远的在边疆，能小小的为难一下顾暮皇帝还是乐的干的。
想着山雨欲来，姜白叹气，惟愿夫君能早日凯旋。若是不能……姜白摇头，北夷虽兵强马壮，但勇猛有余谋略不足，纵然天朝在昏君带领下颇有江河日下之势，然夫君的能耐，姜白还是信得过的，断然没有失败或战死的可能。
顾暮归来，这朝野上下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可就不是这么安生啦。
思索间，夜渐深，烛光暗淡，涤尘打了个哈欠，又上前挑了挑灯花。“涤尘点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姜白毫无困意，但两个丫鬟忙碌一天明显有了倦意。
“夫人，婢子不困。”点妆虽也困顿，但察觉姜白有心事，不大放心。“对啊对啊，不困不困。”涤尘揉了揉眼，强打起精神，咕咕哝哝地说。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吧，夫人有事可要唤婢子。”
“这是自然。”
点妆、涤尘二人依言退下。
夜深人静，蜡烛越燃越短，姜白仍坐在书桌前发呆，时不时叹息一声。
细风吹过，宣纸略略掀起，灯火微微摇曳。
雪浪纸，伶仃字，虽未言，相思句。穿堂风，如豆灯，待君还，青霜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