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人倏地推开了,风雪呼啸着像是野兽一般从门外面灌入了小面馆中,众人皆觉得一阵寒意四起,抬眼望去便见得一个身着一袭戏服,手上染着大红色丹寇的约莫十七八岁的,长相清秀的小姑娘迎面走了进来。
“老板,要一碗阳春面。”
那姑娘的嗓子清亮,眉眼宛若远山一般俊秀,生得一副清高冷峻的模样,平日里以在梨园里面唱花旦为生,父辈曾经是金陵城内一代有名的官僚,如今家族破落了,但丰厚的家底还在,只可惜这几年发生在这姑娘身上的邪门事儿不少,因而众人除了她的戏迷,莫不都是对她敬而远之。
而这姑娘,名唤黎笙,便就是这归疯子口中能够看见鬼的人。
黎笙这一进门其实便远远地看见了这归疯子,她虽说一向是个眼高于顶的性子,可自问从来不曾无缘无故得罪过什么人,尤其是这归疯子,当初她眼睛时常见到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的时候,其实也不曾对任何其他的人说过,她也不知这归疯子是如何打探到这些的,如今闹了个金陵城中人人皆知,她倒也当真是心里不痛快,可这不痛快归不痛快,惹不起便躲,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懂的,于是乎,便径直准备往那面馆的最偏僻的拐角处走去。
却不曾想,这脚步刚刚踏出两三步去,便听得归疯子喊住了她。
“黎先生近来可好啊?”
他的笑意里面满是耐人寻味的光,露出已经劣迹斑斑的一口参差不齐的牙,惊得黎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饶是如此,她也只好强装镇定道。
“自然是好的,只是旁人都叫我姑娘,你却唤我先生,我不懂。”
归疯子笑,“先生是唱戏的,有手艺在身的人,老身都是佩服至极,因而都叫先生的。”
黎笙强扯出一个微笑,点头道,“说的极是,我一介女流原不懂这些,今日听您老这般说也是受教了。”
黎笙的原意是想这么久谦让过去,也好不让这归疯子寻住了话柄,他日再闹出个什么幺蛾子,却不曾想,她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那归疯子仍旧是半步也不肯让的。
“老身倒是不懂您这一介女流是不是当真这么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全金陵城的人,可都是知道你,白日里面帮着巡捕房的衙役们办案,这晚上便去梨园唱戏,这可不是一个居在深闺里的女流之辈做的出来的。”归疯子笑,笑中渐渐地露出了阴森的冷意。
黎笙越听他这话茬越不对,便也懒得去理会他了,便笑了笑,对那店老板说道,“那阳春面我不要了,钱给您放着了。”
一面将钱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她一面就准备离开了。
却不曾想,这刚刚走出几步,便听得归疯子在她背后笑得更开了。
她不敢去看他,可是哪怕看他,她也几乎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她的背后露出的宛若发着笑的,宛若獠牙一般的牙齿,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