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他早就没了身影,四周冷的冻人,单薄的病号服根本挡不住这汹涌的寒意。
如果一年只有春夏秋该是多么完美。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婉宁刚刚被人放出来,我苍白的脸色吓到了她,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扒着我的裤腿嚎啕大哭,“舟舟,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听你的,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
我含着泪摇头,拼命地压制着要喷薄而出的哭意,“不怪你,是他……”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通知我,我的病情很糟,必须住院,不然活不了太长日子,我反问道:“住院就可以活下来吗?”
“我们会尽力延长你的时间。”
那又有什么意义?
他拗不过我的倔强,还是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婉宁要在医院陪季晨,我只能一个人先走,走之前我和婉宁说,“我要离开桐城了。”
去哪里不知道。
可能将来会呆在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走出医院,瑟瑟冷风贴着我的脸颊,薄薄的围巾抵挡不住冬日凌冽的寒风,直钻进我的胸口,我冻得打了个喷嚏,我拿出手机给律师打了个电话,“离婚协议晚上送过来吧,我不想等了,另外我的哥哥……”
律师告诉我,他调查了很多的消息,最后确定的只有哥哥还在柒城的消息。
还在柒城吗?
“你为什么要托我调查?以你的身份,去柒城电视台刊登一个消息,马上就会引起关注的,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我苦涩极了,“我没脸见他。”
挂断电话后,我又给牧南行打了个电话,连打了三次他才接电话,“晚上你能抽空回趟家吗?”
“怎么?想替那个孩子讨债吗?”
冰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我周身一僵,压抑着才没崩溃,“我们离婚吧。”
牧南行没回我的话,只听到了电话的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像是听到了夏微蓝娇滴滴地矫揉造作,我像是一个木头一样拿着电话彷徨不知所措,直到那头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才挂断了电话。
天气渐渐放晴,下了几天的雪停了下来,街道银装素裹,穿着红色新衣服的小女孩牵着妈妈地手有说有笑 ,天气预报说,过年的那几天,桐城将会迎来十年难遇的暴风雪。
哦,我都忘了,快过年了。
胸膛不知不觉有些闷,我摁着胸口找了个临近的位置坐下,像是一条快被憋死的鱼,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这一次是熬过来了,可不见得有下一次了。
天色渐暗,路灯星星点点地亮起,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暖橙中,我靠在路灯边,纷乱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落了起来,头顶暗晃晃的灯光将我的白色围巾也一同照成了橙色。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住了围巾的一角,重新整理好,幻想是他在替我整理,耳边想起了轻盈温暖的问候:“围巾戴好,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