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地窖,也不过是一口倒丁字的枯井,上下口子甚宅,母亲都勉强下去,而宇全身小不受拘束,上下攀爬不在话下,深得那院子西面的老瘸子铁匠殷同喜的喜爱。
原因无他,每次宇全摸到一箩筐的地瓜上来后,母亲总要让他拿上几个大的给铁匠送去,看到殷同喜嬉皮笑脸接住,幼小的心灵承受不起,感觉亏大了,很讨厌这家伙,坐享其成,还有那股子笑意,明显就是有些不怀好意。
那时节,种的地瓜都很小,偶尔有一两只大个儿的地瓜,家里都是稀罕的紧。
要说这铁匠和宇全也是同姓,人称铁瘸子,与常人不一样了,就要问问为什么,比如:
妈,这老同喜为什么瘸了?
我妈一脸笑意张口便道:听说他以前做买卖,勾引人家姑娘,让人打瘸了···话音未落。
父亲就沉闷着喉咙别胡说!净惹事!
母亲讪讪一笑,闭口不语。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自从搬家到街中心后,殷宇全结识了一个小朋友,小名叫毛毛,很聪明爱玩,经常和他出去玩耍,不是给人家鸡身上撒了尿,就是给人家新摩托车的烟筒里灌满了泥土,或者是家人抓来的麻雀放进了人家的窗台,两人一起满大街追人家的小狗。这不闲来无事却生事。
天气晴朗,黑砖瓦舍,空气中带着些烦闷的气息,跟呼吸了火一般热的难受。
刚睡醒的宇全烦闷之余携带弹弓找毛毛玩,俩人打着打着鸟,就跑到了东街台的菩萨神庙,见下午无人,你激我不敢,我说你胆小的,两人壮着胆子走进神庙,用弹弓左瞄瞄右敲敲。
发现神庙案几上的苹果又大又红,孩子出生贫寒,自是爱的很了,殷宇全刚想拿下吃,却听一声喝止:
嘿!
吓的殷宇全苹果是没敢拿,却见毛毛早就对着神像撒起尿来,来人正是铁匠同喜,想要制止,已然不及,拦住他俩非要给上教育课,那个烦心。
殷同喜每天不像别的庄稼人,别人每天都勤勤恳恳的去地干活,忙的没日没夜的,这老铁匠倒好,要么在门口晒太阳,要么大门一关床上挺尸,还教育别人?俩孩子谁也没理各自回家去了。
傍晚传来一阵敲门声,宇全手里的葱花饼才吃几口,走进来毛毛的父亲,也是村里的木匠,进门便扯大了音频问:今天跟毛毛去哪玩了?殷宇全想也没想随口说;怎么毛毛没回家吗?去村东头了玩了。
遇到过什么人?他焦急地问。
我跟他在神庙下面玩了会,被老同喜骂了一通就回来了。他年幼的心里不满殷同喜的呵斥,看毛毛父亲又是身材魁梧,可能毛毛被人家骂了回去哭鼻子,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捎带上了可怜的铁匠。
毛毛父亲扭头就走,看那气势,要去揍人,嘿嘿他前脚一走,没容宇全笑两声,老爹脸一黑指着我说:小孩子别乱说话,尽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