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停下时，正好磕了九百九十个头，额间一片血色夺目。
灵前石板，已然沾染鲜红。
季念笙撑着身子站起身，却脚下一错——
咚！
供奉桌上的香炉，沉沉砸在地面上，犹如丧钟！
寒风从门缝透过，吹起层层余烬。
一瞬间，季念笙面如死灰，几乎是强按下不安将香炉归位。
还没回神，就听吴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二姑娘，不好了！听闻摄政王下令，不许户部拨粮草军需给边境……”
话落，季念笙心一沉。
她强撑着不适，走出祠堂：“他如今在何处？”
见季念笙额上血痕，吴明怔了瞬才回。
“回二姑娘，摄政王这几日夜夜宿在烟花柳巷中，据传……他一直在找与周姑娘相似之人。”
季念笙静默一瞬，将心中刺痛压下。
“带我去，寻他。”
季念笙跪在王府门口，雪在她肩头落了一层。
侍卫眼中闪过不忍：“季姑娘，请回吧，王爷下过令，不见季家任何人。”
季念笙眼神一黯，嘴角泛起苦涩。6
曾几何时，无论她何时出现在这里，萧寒宴一定会见她。
他会急急将手炉往她手里塞：“天寒地冻，以后都该由我去寻你。”
可如今，哪怕她在风雪中苦等一夜，也得不到他一个侧目。
季念笙重重咳嗽两声，高声开口：“臣女请摄政王拨粮，支援边境！”
见劝不动，侍卫叹息一声，随她去了。
季念笙整整跪了一夜，直到第二日。
王府的门忽然打开。
萧寒宴一身黑色狐裘，高冠束发走了出来。
季念笙眼神一亮，连忙开口：“摄政王，臣女求您派兵……”
“事关朝政，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做事。”萧寒宴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萧寒宴踏上马车时，望着雪地里的身影，以及她带血的额头，心底那抹不舒服却如细藤缠绕心头。
马车渐远，季念笙就这样顶着一张冻到惨白的脸，孤零零地跪在原地。
空气里，隐约飘来：“还请季姑娘勿要纠缠本王，如此，只会徒增厌烦。”
吴明咬牙将季念笙扶起：“二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季念笙垂眸：“如今陛下龙体垂危，除了他，无人能救二哥和大姐。”
“若连我都放弃了，还有谁会在乎哥哥他们？”
一连半月。
萧寒宴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见季念笙，一盘糕点，一方砚台，一副名画，她仿佛不知疲倦的出现在他身边。
萧寒宴有时会莫名心软，可念头一起，便头疼欲裂。
长此以往，心中只有烦躁。
与此同时，塞外边境。
烈风呼啸，却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黑土遍地，枯草连天，却有两道身影，搀扶着立于天地之间。
季长铮几乎成了个箭人，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溢出，他看向身侧的季雲清，满眼痛色。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