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没了安楚灵，不能再没有夜澜宸了。”
那天，他对着卧房的青灯坐了很久。
她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说着“好亮啊月牙儿，我睡不着了”。
耳畔传来天师府的晨钟，一轮红日挂上了山巅，烘起霞光万丈。
夜澜宸一夜便白了头。
他终于起身，出剑，一剑刺入了她柔软的胸脯。
障影消散时，是不会流血的。
可是，好像有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淌下，染红了他的双眼。
第二次见到“安楚灵”的时候，是夜澜宸与同门进入了一个幻境。
幻境中的安楚灵并未喜欢上他，而是留在了长青池山下，嫁给了王守一。
她穿着的嫁衣粗制简陋，却笑得很开心——夜澜宸从未见她笑得那般开心过，仰着脸靠着王守一，脸蛋红得要滴血。
一向温润如玉的青年，脸色红得也像个猴子屁股。
王守一牵着她过来敬酒，她眉眼弯弯，看着夜澜宸的眼里再无恋慕，而是友人之间的坦然。
他脸色煞白，怔怔地接过酒杯。
宴酒又呛又辣，他被呛得脸色通红，胃里好像有两团火，一团冲上喉口，燎上眼角。
另一团火一路向下，燎上他心脏的位置，烧得他痛苦地弯下腰，咳呛连连。
不该是这样的。
他茫然地想。
楚灵，不是该喜欢他的吗？
她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了？是不是没喝过酒被呛着了？”
王守一也担忧地皱了皱眉：“澜宸，你要不喝点水缓缓吧。”
不该是这样的。
夜澜宸越想越茫然，推开了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见状想跟上，却被王守一拉住了衣角。
“等等，你今天可是新娘子，”王守一无奈道，“楚灵，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安楚灵这才反应过来，羞愧地红了脸：“哦……我忘了，按你们这的说法，月牙儿是外男了。”
外男。外男。
他们曾经那么亲近，如今他却是她的“局外人”。
酒意散去，夜澜宸提剑重新走入婚宴。
“澜宸，你好些……”王守一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生命停在了这一刻。
正在另一桌敬酒的安楚灵听到动静，下一秒便跌跌撞撞，几乎连滚带爬地从远处跑来。
看到血泊中的王守一后，她崩溃了。
说是为了挣脱幻境，可他对这个“王守一”并非没有一丝杀意。
他垂下眼，犹豫地伸出了沾满血的手，想要将她扶起来。
“滚。”
那一刻，幻境终于破碎了。
夜澜宸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双凤眼死死盯紧了眼前的女子，脸色骤然泛白。
安楚灵一身青色素衣，细细柳眉，应是款款温柔，却因微皱而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淡然的双眸中泛着波澜，眼角下的棕色泪痣潋滟动人。
饶是身处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众士，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气质与修为的女子，竟从未见过。
